国内的实验室安全管理,相较于生产过程安全,起步晚很多。近几年,由安全监管部门和教育部牵头举办的高校实验室安全巡查,实验室安全系列论坛等活动带热了业内关于实验室安全的关注,一部分专注于实验室安全解决方案的企业也愈发活跃,而在企业端,实验室安全也在成为一个热门话题。
作为实验室安全管理投入中的重要一环,实验室专兼职人员的配备也引起了多方关注。在《GB/T27476-2012检测实验室安全总则》中就明确指出:实验室应该建立专兼职的安全人员,他们应具有所需的权力和资源来履行包括实施,保持和改进安全管理体系的职责,识别对安全管理体系的偏离,以及采取预防或减少这些偏离的措施。
考虑到食品企业检测/研发实验室的特点,规模相当的实验室工作人员一般在十几二十名左右,较小规模的实验室可能仅有三五人,在这种情况下强求实验室配备专项安全管理人员并不现实,考虑到食品工贸企业里也一般会配备专业的安全管理队伍,但因食品生产的风险特性主要在人员较为密集的生产制造环节,所以安全管理人员的主要侧重点在机械伤害,消防和企业的危险化学品管理,对实验室的安全管理一般为兼职人员协调,作为企业安全委员会的一员,绝大多数的企业都会采取这种”实验室总负责人对安全总负责,EHS专业团队给予专业指导,实验室兼职安全管理人员协助,实验室全员执行”的模式,在这种运作下,实验室兼职安全协调人起到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实验室的安全状态他应该最了解,而公司整体层面的安全要求也需要他向实验室全员有效传递。一般的,企业会从实验室现有正式团队成员中甄选合适的人员承担这个角色,也有非常少量的选择外聘第三方资产管理公司或人员帮助管理安全的。
那么我们在考虑实验室的兼职安全管理人选时,需要特别注意些什么呢?
笔者根据实际工作中的观察,有如下建议:
首先是专业知识的要求。实验室运作是属于高度专业化的领域,而安全管理又是非常庞杂的体系化工作。要管好实验室安全,既要懂实验操作,又要对安全管理尤其是风险管控有基础认知。所以看上去这是个不起眼的兼职角色,其实专业要求很高。美国疾控中心曾经在几年前面向社会招聘微生物实验室安全负责人,职位的描述上对于实验室专业知识和安全从业经历都相当高,当然待遇也并不会差。而对于兼职人员,如上两方面都要求很高并不现实,相比来说,还是要特别关注他/她在实验室方面的从业经验。
这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很多的实验室工作者号称在学生时代就“泡在实验室里”,“身经百战”,对实验室风险非常了解,笔者认为,在这方面恰恰需要慎重,坦白来讲,虽然目前国内高校普遍开展了实验室安全知识的培训和巡查抽查,但学生的安全理论和实践素养相较于企业的实战需求还是明显偏弱。另外,很多人在学生和科研时代养成了对实验安全的偏见或者错误做法,迫于项目的压力和各种复杂的变动,总喜欢“走捷径”,觉得安全的程序太过繁琐,影响实验效率等。这样在工作岗位协助管理安全时,很难避免将自己的误解带入。
一般我们会倾向于选择在实验室人员中从业资历至少在中等,有较好的群众基础,经历过本实验室过去一两年主要变更及典型事故的人员作为实验室兼职安全人。更具体地讲,兼职的安全员需要熟悉实验室最主要的安全风险,至少对于危险化学品的管理,特殊危险化学品(易制毒,易制爆,剧毒等)申购存储的基本流程,知晓大型实验室设备(通风橱,万向罩,杀菌釜,加热设备,高速搅拌振荡设备等),玻璃器皿和主要个体防护用品的使用要求。对于专业的安全理论知识倒不要求很多,但需要清楚风险管理的概念。更多专业性的安全管理知识可以寻求公司专业EHS的支持。
对于那些专业资历还可以的人选,还要充分考虑他们的主观意愿和顾虑。虽然近些年安全从业人员的职级待遇普遍提升,但社会上对于安全工作仍普遍存在偏见与抗拒,觉得是承担了超出所付出的责任,“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另一方面,兼职工作意味着需要牺牲原有的一部分已经非常熟练掌握的工作,而去从事全新而且需要承担一定压力的安全协调,“这样真的对未来发展有利吗?会不会吃力不讨好?”这是很自然的问题。
实验室管理者对于有意愿或者有类似顾虑的人员一定要注意倾听和沟通,借助专业EHS人员的解释,明确实验室安全的管理主责是在管理者,打消那些有意愿的团队成员的顾虑。很多企业会创造一个机制,让实验室全员都参与到安全管理中来,比如实行安全协调人员半年或一年轮换制,或者定期安排不同的成员带领进行实验室安全检查,从规则设定上强化全员安全意识,而弱化“安全只是一两个人的事”这种错误认知,这些措施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消兼职安全人员的顾虑。
在打消了顾虑之后,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激励他,让兼职人员理解承担了实验室安全协调工作后,对自身成长(不仅是职位的提升,更多是能力和视野的提升)到底有哪些实质性的帮助。甚至有的兼职人员在从事了安全的协调工作之后,发现了自己职业发展的新的领域,从兼职转向了公司专职的EHS。另外,有些大型企业为了鼓励安全文化的创立,对于重要岗位的安全兼职人员会在人事架构设立上稍微给于倾斜,比如,级别高半级,或者有薪酬的微调,使兼职人员感受到自己拿到了实质性的收益。
对于那些有意愿,有热情的,同时,资历还可以的备选人员,还需要关注哪些软性能力呢?
总结起来,大概是四颗“心”:
第一是细心
安全是一项非常系统性的工作,也是个“操心”的工作。其覆盖面大,事务庞杂,无论是技术性要求,还是管理上的要点,都需要非常细心才能确保不漏项。兼职安全员不需要整天考虑宏伟的战略蓝图或者异想天开的创新点子,但是,他需要踏实地协助团队将每个风险评估做到位,把每个隐患排查好,因为,安全隐患可能发生在运行链条中的每一个可能的环节,既有可能在主要的风险点,也经常会在那些“看上去很美”的领域出差错,所以安全管理人员,无论专职还是兼职,在有很好的全局观的同时需要足够地关注细节,比如设备运行的参数偏差,人员不在状态,环境超出了标准……这些都需要管理人员能及时察觉,有时还需要很好的预判。管理者可以留心团队里那些在平时工作中严格要求细节,并极少在工作中出现差错的人,他们具有做好安全工作的“细心”的特质。
第二是恒心
正因为安全是一门体系化的工作,因此改善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要冀希望于一两个月内就能把所有问题搞透彻,事故完全杜绝,盲目追求结果的巨变既不科学,也不可持续,甚至有可能会埋下隐患的种子–为了短时间内创造杜绝事故的目标,创造出来一种“欣欣向荣”的局面,大家会选择隐瞒一些原本会主动沟通出来的隐患和事故。当安全遇到了隐瞒,最终到来的一定是大家都与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安全的特点就是不断改进,把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地沟通,确认和检查纠偏,所以一定要有打持久战的打算。我们现在经常会有本土的企业希望花大价钱从世界500强那里学一些安全的精华与“秘诀”,其实拿过来看他们的体系和标准,不会有太多本质的差异和“神奇”的要点,唯一不同的就是起步更早,坚持了更久的时间,影响了更多的人,结果才一年一年地改善。实验室安全人也需要这样一颗恒心,不管现状如何,都要忍住寂寞,学会坚持。
第三是热心
实验室安全人需要足够的主动和热情,才能影响团队里的成员去关注他们身边的隐患,也才能更多地掌握安全运行的信息。安全是典型的动态体系,管理人员绝对不能“闷着头自己一个人干”,整天只是做体系,写标准,写总结,而忽视与身边人的互动与沟通,这样时间长了非得抑郁症不可。即便在那些号称世界级安全运行的企业,手握有最好的变更管理程序,也仍然需要安全人不停地奔走,倾听,与周边的人互动,了解企业里的各种讯息对于安全风险的影响,了解人员心态上的变化。实验室的风险很杂,变更也比生产环境里不少多少,这就需要兼职安全员足够主动,热心和开放地去沟通和了解,同时也去影响他人。
第四是宽心、平常心
安全工作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有反复,实验室安全也是如此。很多时候,我们在看上去一切大好的趋势下,会毫无征兆地发生严重的事故。安全人要学会经常面对压力,沮丧,不理解的局面,因此安全人,无论专兼职,或者是级别高低,都要学会保持好一颗平常心,不能因为一两起事故的发生就轻易放弃。其实某种意义上讲,正因有了事故和挫折,安全人的价值才越能被关注,总是一帆风顺的局面,安全岗位就不“安全”了。